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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魂】俞门？俞门！（一）

时间线在方绪取得名人头衔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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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后发布会上俞晓旸宣布退役，一时间在现场掀起轩然大波，在场记者们纷纷猜测是不是输在方绪手上让俞晓旸失了脸面，这才突然决定了退役。

近几年在国际赛场上有所斩获的棋手只有俞晓旸一人，就算俞晓旸要退役，也不能这么草率吧。

记者们还待问些什么，但俞晓旸脸色实在不好，谢绝了余下采访，提前退场，只剩了方绪一人面对记者们。

方绪仍旧处在震惊之中，但俞亮陪着俞晓旸已经退场，他只得强打精神撑起场面。

“方绪九段赢下名人头衔之后，会参加其他头衔战吗？”

“如果时间合适，会考虑的。”

“之后的国际比赛您也会积极参加吗？”

“看时间安排，目前还没有具体计划。”

……

方绪不是敷衍媒体，而是真的还没有计划，此前他能否赢下名人头衔尚属未知，之后的计划安排都还没有成型，今日若是贸然应下出战，只怕又会给媒体说辞了。

在发布会上绕着弯子和媒体打哈哈，方绪的心思却飘到了医院里，不知道老师的身体怎么样了，小亮能不能照顾好老师。

群访结束，方绪还不能走，主办方安排的专访不好推辞，总得给个面子。

负责专访的记者是个熟面孔，上来寒暄几句，也不跟方绪客气，直接进入了正题。

“方绪九段赢下复仇之战，是否意味着正式出师，此后’南俞北桑，东林西赵’的说法也该变了呢？”

方绪眉头微皱，这问题也未免攻击性太强了，先是用了复仇之战这样的字眼，还有所谓的出师，甚至搬出了“南俞北桑、东林西赵”四位的名头出来，这是卯足了劲要在体育版面上搏个头条。

“您用词太重了，能与俞老师在名人头衔战中对弈，是我的荣幸，谈不上复仇之战，况且我跟俞老师之间，也没有什么仇恨，不过是捕风捉影，当不得真。”

方绪就差点名道姓，指责媒体们捕风捉影了，但是记者脸皮实在厚实，仍旧紧追不放，“您这话我可不信，棋坛都在传俞门失和，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您也改口不再称呼老师，这其中的隐秘大家猜测已久，众说纷纭，还得您亲口解释才能作数。”

方绪轻哼一声，这算什么，难道要逼着他亲口说出被老师逐出师门。可眼下这情景，也容不得他说假话，老师当日言之凿凿“逐出师门永不相认”，言犹在耳，实在容不得他忽略。

“您这可太八卦了，”方绪扯了下领口，彻底冷了脸，“俞老师将所学倾囊相授，我有了成绩，自然也是俞老师教导有方，晚辈岂敢同前辈相比。”

应付打发了媒体们，祝贺的电话便一个接一个，方绪起先还接了几个，后来就懒得应付，趁着空档打给小亮询问老师的身体情况。

“嗯，知道了，那就好。”

“我能过来看看吗？”

“好，之后要是缺什么，跟我说。”

俞亮挂了电话回病房，俞晓旸已经睡下，明娴让他噤声，有事出来说。

“师兄来电话，想过来看看爸。”

“等你爸睡醒，让他自己跟方绪说，干嘛老让你传话。”

俞亮闻言也觉得有理，是了，爸和师兄互相打听都多少次了，总不能一直让他在中间传话。

方绪愣了半刻才回过神，不让他去看望不会是小亮的意思，看来是老师不让他去啊。

叹了口气，方绪又挂了周思远打来的第三通电话，眼下他是谁都不想理，半分赢棋的喜悦都没了。

煎熬了几日，方绪始终不敢主动打电话去骚扰俞晓旸，俞晓旸也没有联系方绪，师徒二人又有了短暂的僵持。但是方绪揣摩着老师的想法，自己在棋上的用功老师不会看不出来，对自己的态度总不会比原来更差。

当日采访里没有承认的种种，终究还是被记者们添油加醋，写成了博人眼球的报道，方绪已然成为了复仇成功的俞门弃徒。

方绪纵使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报道惹得心烦意乱不想见熟人，索性抽出时间帮白川解决了新的围棋培训场地，连围达GC那边都有好几日没去了。

俞亮被穆清春和周思远催着，给方绪打了电话，请方绪过来一同备战。

“师兄，我们还等着你过来指点备战呢。”

“小亮，师兄心情不好，缓几日再说吧。要不周末，我周末过去看看。”

“那可不行，周日还得去郊游，师兄也好久没有一起去郊游了。”

方绪一顿，“郊游？老师让我一起去？”

“当然了，我爸让我叫上师兄一起，一家人一起去郊游。”

霎时间峰回路转，方绪有些摸不着头脑，“老师不是，都不让我去看他吗？”

“我爸没说过啊？”俞亮也是莫名其妙，爸什么时候说过不让师兄去看了。

“不是你在电话里说，老师不让我去吗？”

俞亮恍然大悟，竟是自己的缘故，“我爸当时睡着呢，师兄你来了也见不上面，我才让你之后过来。”

方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当时俞亮说让他之后再来，他还以为是老师不愿见他，俞亮又不好说得太直白，这才婉转一点表达给他。

原是自己会错了意，方绪暗自懊恼，“那我现在就过来看老师。”

“师兄你别急啊，这也没两天了，周日见面也不迟，倒是队里备战，还得你过来主持大局。”

“好，”方绪这下子安了心，也不推辞，“那家里还需要什么，我给送过去？”

等到真正和俞晓旸见了面，师徒恳谈了一番，方绪才有了脚踏实地的安全感，手里握着钓鱼竿来回摩挲，方绪斟酌了片刻，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怎么？有什么要说的？”

俞晓旸看得出方绪的欲言又止，这孩子怎么扭捏上了。

方绪大着胆子开口道，“老师，那如今，您可算是认我了？”

“你都一口一个老师了，还不认你？”俞晓旸失笑，手里钓鱼竿倒是稳稳当当。

方绪微微有些紧张，搁下钓鱼竿，清了清嗓子，“如今都传得满城风雨，俞门失和，我被您逐出师门，这师徒名分可不能不明不白。”

俞晓旸瞥了一眼自己的大徒弟，“难不成要我开个发布会，重新收徒？”

方绪难得表露了十分的委屈，“老师逐我出师门的时候也没有开发布会，认我回来自然也不会开发布会，只是大家都看着，总得有个说法吧。桑原老师见您一次，说一次逐出师门，说一次我记恨您，就连卢原来见我，都是骂我白眼狼，说您把我逐出师门真是对的。”

俞晓旸叹了口气，“真是记恨上了。”

方绪神色一僵，赌气般移开了目光。

“行了，棋社过些日子要组织活动，还是由你操办起来。”俞晓旸看着方绪神色渐缓，又安慰了一句，“俞门大弟子还得是方绪九段。”

许久没有进老师家门，方绪忐忑地在家中环顾起来，摆设倒是都没有变，客厅、餐厅都是老模样。

等方绪跟着俞晓旸进了书房，坐在了俞晓旸的书桌对面，方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舒坦了。

“老师，棋社交流活动还是照惯例请几位前辈过来吗？”

“都照惯例来，卢原跟我说要留几个名额，到时候你跟他对。”

方绪刚想答应一声，就瞥见老师身后书架上空出了一块地方，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里原来是老师与他的一幅合照。

思及此，方绪神色黯淡了一分，也不知道俞晓旸看出来没有，方绪很快掩饰了过去，笑着应了一句好。

“这次几位老师的请帖我亲自去送，你别管了。”

卢原一愣，刚刚落子的手僵在半空，“什么请帖？”

“棋社交流活动，”方绪干净利落地落下一子，“老师让我操办。”

卢原眼睁睁看着方绪吃下自己的一片棋，却无可奈何，“往年就算是师兄操办活动，也不需要亲自去送请帖吧？”

方绪盯着卢原看了几秒，等着他认输，“今年不同，老师刚宣布退役，棋社交流活动也算是老师的退役发布会，理当郑重一些。”

卢原叹了口气，投子认输，“师兄既然愿意，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方绪九段？真是稀客，怎么有空来看我这老头子了？”

桑原老神在在端坐在客厅沙发上，方绪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难不成刚赢了俞晓旸便要来下战书？

方绪双手递上请帖，将来意和盘托出。

桑原翻看着请帖，颇有几分诧异，俞晓旸方绪师徒没有走到决裂那一步他心知肚明，只是当时俞晓旸将方绪逐出师门的话已然放了出来，两人多少生了龃龉，往后方绪见了俞晓旸客气称一声俞老师，便算是全了两方的面子。

眼下方绪刚赢了名人头衔战，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却急着替俞晓旸送请帖，恨不得四处昭告重回师门，这种情况却是他意料之外了。

“都拿了名人头衔了，俞晓旸怎么还使唤你来送请帖？”桑原将请帖搁下，重新打量起方绪来，“往年不也都是卢原跑一趟？”

方绪面上带笑，“做徒弟的，替老师办事都是份内事。”

不知为什么，桑原竟从方绪脸上看出了一种由衷的喜悦，俞晓旸还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弟。

“老师，棋社那边都安排好了，请帖也都发了，进场媒体您看要不要控制一下数目？”

“你看着办吧。”

俞晓旸品着茶，悠哉看着自己的大徒弟，比起卢原，方绪在这方面一向不需要自己费心。

方绪瞧着俞晓旸神色不错，小心翼翼取出了准备好的礼物，双手捧着礼物请老师笑纳。

俞晓旸低头一看，相框里是那日郊游的照片，小亮和方绪站在自己和明娴身后，阳光明媚，生机盎然。

“原来这里摆着的照片好几年了，都旧了，我就去定做了一个新的，您看看合不合心意？”

方绪有些忐忑，老师拿下了同他的合照，他又不敢厚脸皮求老师摆回去，书架上空空荡荡，不如摆一幅全家福上去。当然，方绪准备的全家福里，也有他在，这点小心思老师应该看得出来吧。

俞晓旸看着方绪忐忑的神色，笑着收下了礼物，将新相框摆在了书桌上，“全家福当然好。”

到底还是让老师伤了心，方绪情绪有些沉，老师的书房里多久都没有放过照片了。

俞晓旸伸手在抽屉里摸了两下，摸到了熟悉的那个相框，看来也是时候再摆出来了。

“方绪。”

“老师您说。”

“去找你师母要块抹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