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远眺（五）
“你怎么会来？”封景并没有回答厉睿，而是想到了其他。
厉睿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可疑的局促，“上次庆功宴见面之后，本来想让你冷静几天，可我最近听说你遇到了麻烦，就想来帮点忙。”
厉睿这话说得隐晦，但封景如何能不了解他，只片刻封景就知道了厉睿的意思，厉睿听说云修几次试戏赵导都不满意，肯定以为是投资方见风使舵打压封云工作室，自然就怕封景受气，今天这是为封景来撑腰了。结果厉睿在门口听到了赵导与封景的对话，便有了刚刚厉睿推门进来的那一番话。
封景心里想着厉睿的心思，早已没了初时的敌意，可嘴上却不饶人：“云修演得不够好，你又有什么办法？管理公司，清查账本你在行，演戏的事你懂多少？”
厉睿知道，封景这是原谅自己今天的冒失了，可言语上却丝毫不敢托大，连声道歉：“是是是，演戏从来都是你负责。那你……”
“我考虑一下。我，太久没演了。”封景看到厉睿的神情，赶忙打断他的话，免得厉睿将他自己的精英形象全给破坏了。况且封景之前拒绝得那么干脆，要是现在厉睿一开口，自己就答应了，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嘛。
赵导看到面前封景和厉睿二人旁若无人的互动，略显老态的脸上会心地流露出一抹善意的浅笑，这样温馨甜蜜的景象，真是许久不曾见过了呢。
面对着厉睿的“压迫”，云修的诚意，封景在赵导殷勤的邀请下，还是半推半就，在房里试了一场戏。
封景并没有换上戏服，穿着酒红色的西装就开始投入了戏中。可封景一颦一笑，美目流转，真真把一代名角的风采展现了出来。
虽然许多年不曾演过，但封景的表演依旧张弛有度。
尾韵散处，苦涩凝在面上。
四下无声，厉睿定定地看着那眉间含情的人儿，忽然想起了昔年封景还未退居幕后的时候，那样的全情投入，那样的光彩夺目。
这才是封景，这就是封景。
何其有幸，厉睿曾拥有过封景，拥有过封景最美好的年华。
而厉睿发誓，这样美好的封景，也要让他用余生守护。
封景试戏的时候，就数云修看得最认真，明明封景说的台词他都早已烂熟于心，封景演绎的段落他也演绎过不下十遍，可当看到封景的演绎时，云修就心服口服。
虽然知道封景早年也扮过戏妆，平素气质浑然天成，但只有亲眼见过，云修才发觉这个角色与封景形象气质是如此的贴合，哪怕自己付出更多的努力，也难以模仿出这种独一无二的气韵。这种角色，大概天生就是为某个人而准备的。
待到封景一幕戏试完，云修第一个鼓掌，这还是重生以来，第一次看见封景舞台上的模样。时隔多年，依旧精彩夺目。
“赵导，我给封总配一段男二的戏吧。”云修主动向一旁面露满意之色的赵导提议，他实在按捺不住，能与封景一起演上一场戏，就是他现在最想干的一件事。
赵导看了看云修，又看了看封景，坦白说这种临场换人，还换上了男主角的经纪人的事，赵导还是第一次做。本就已经觉得对不起云修这么长时间的付出投入，赵导又怎么忍心让云修穿着男主角的戏服为他的经纪人配男二的戏呢？
看出了赵导的犹豫，云修面露恳切：“赵导，男二气质温和，温文尔雅，的确更适合我，我也有把握演得精彩。剧本我看了很多遍，男二的台词我也都能背下来，就让我来给封总配一段男二的戏，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这……”
“赵导不让我演男一号，难道连男二都不给我吗？”云修见赵导有所动容，半开玩笑似的向导演撒娇，将赵导最后的防线也轰然摧毁。
赵导面色略显尴尬地点点头，“也行，那云修你就给封景配一下，你们彼此熟悉，封景也能尽快适应。封景啊，哪段你跟男二的戏份你熟一些啊？”
封景刚接过Amanda递上的水杯，还未及喝上一口水，就听见赵导的询问。
来不及喝水，封景赶忙阻止：“我还没答应要演呢，你们就这样压榨我啊？”
说完封景苦笑一下：“赵导，我都多少年没演了，剧本也不算熟，试一段还行，要是再演下去，我水准肯定下降得厉害，到时候连词也记不住，你就别让我出丑了。”
哪知赵导一摆手，否了封景的说法，“诶，你这话可太谦虚了，当年你拍起戏来，可是三天三夜不睡觉都扛得住，今天才哪到哪。又没有摄像机，就当是私下练习，你和云修试一段，忘词出错也没什么。”
封景目露无奈，转头下意识向厉睿求助，却在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如今自己与厉睿的关系。尴尬地收回目光，封景的眼神四处避了避，竟有些不知往哪里看。
不过，只需这么一眼，就足够让厉睿将封景的神色尽收眼底。厉睿自然也看出了封景的真实想法，封景无非是还不想接下这个角色，无非是还不想复出，更不想让云修难过。
可是封景的梦想已经因厉睿而搁浅中断了一次，厉睿无论如何也要在这一次逼封景一下，厉睿再也不想看到封景与梦想失之交臂后的伤心。
那些曾被厉睿忽视的日日夜夜，那些厉睿记忆里，曾经未被重视的，封景掩藏在淡定之下的失落痛苦，此时都一一浮上厉睿心头。
厉睿无视了封景瞬间投来又收回的目光，转头看向一直沉默在一旁的编剧于老，“于老，您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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